第1章下鄉
外婆去世了,夏語冰又夢見了。
夢裡,老太太站在靈溪石橋上,溪水倒映著慈祥溫和的笑容,朝兒時的夏語冰招手:“小語乖乖,回來吃飯囉!”
回憶裡的外婆還是健康的老太太,的手很靈,會做很多好吃的零,會繡一些栩栩如生花鳥湘繡,會摟著年的夏語冰坐在竹編的搖椅中,搖著扇,著星子璀璨的夜空唱不知名的歌謠。
可現在,這一切都沒有了。
外婆來杭州治病沒多久,帶著對失蹤四十多年的丈夫和早逝兒的深深思念,與世長辭。
臨終前,外婆立下囑,將鄉下的老房子和一切資都留給了夏語冰,唯獨提了一個條件:保留林見深在鄉下老房子的居住權。
林見深,是三年前外婆認養的孫子。
這些年一直是林見深在照顧外婆,保留他在房子裡的居住權也不算過分。何況夏語冰自己就是個富三代,並不貪圖鄉下的房產,隻想要外婆好好的活著。
到這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奢了。夏語冰年喪母,現在,又失去了最的外婆……
……
黑的SUV沿著翡翠鎮顛簸的公路前行,駛新修的水泥山路之中。沿著盤旋的山間公路行駛十來分鐘,房屋漸漸變得稀伶仃,而綠意逐漸增濃,大片大片濃綠的山林像是不要錢的水彩,毫不吝嗇地鋪染在眼前,暗青的大山敞開懷抱,迎接流浪的靈魂落葉歸。
吱呀——
突然一陣刺耳的急車,夏語冰因慣前傾,猛然從睡夢中驚醒。
驚醒的時候眼睫上還掛著淚水,有些茫然地坐在主駕駛後排的位置上,稍稍調整了一番坐姿,兩手抱了外婆的像。
“怎麼了?”夏語冰問。
“剛才有條黑影竄過去,不知道是什麼東西。”說著,夏宗澤解開安全帶,打開車門站在車前查看了一番。
車門一打開,一深山野林的涼意伴隨著聒噪的蟬鳴聲撲麵而來,竟是比開了空調的車還要涼上幾分。夏語冰降下車窗,將腦袋出窗外看了看,這條公路建在山間,延至不知名的遠方,道旁參天古木林立,得幾乎看不見太,隻有星星點點的過斑駁的葉灑,形無數道細小的柱。
他們已離開了鎮中心,來到了大山腹地,難怪這麼涼幽靜。
路邊草叢裡立著一塊年久失修的石碑,看不清字,大概是村與村之間的地界碑;還有一尊小小的土地公公石像,佈滿青苔,側倒在雜草叢中,看不清麵容。
夏宗澤還在查看車前的狀況,副駕駛的徐苗擔心地問他:“宗澤,有沒有撞著什麼東西?”
哦,對了,徐苗是夏宗澤這個鰥夫的新歡,很年輕,隻比夏語冰大五歲。
徐苗並不是什麼惡毒繼母,相反漂亮又溫,和夏語冰早逝的媽媽一樣溫……可,夏語冰就是不喜歡徐苗。
夏宗澤隻能是媽媽的男人,討厭一切搶走夏宗澤的人。
沒由來一陣煩悶,夏語冰小心地放下外婆的像,推門下了車。
“誒,小語,你去哪兒?”後,徐苗溫細細的嗓音響起。
“下去氣。”夏語冰砰地一聲關上車門,聲氣地說,“還有,別我‘小語’,我和你沒那麼親。”
徐苗就不說話了。
夏語冰穿著一黑過膝的子,因天熱,半長的頭髮紮鬆散的丸子頭堆在頭頂,出一截修長細的脖頸,袖口和鬢角都別著白花,莊嚴肅穆。半蹲在界碑前,被葉割得細碎的灑在的上,如同從話裡走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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